我有个女儿
在胡适先生的《藏晖室札记》里，见过一段，说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人物是不结婚的；文中一段话“有妻子者，其命定矣”。现在是妻子和女儿，两个肩头上，加上这么重一副担子，真不知怎样走才好。命定是不用说了；从孩子那一面说，她该怎样成长，也正是可以忧虑的事。我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，做丈夫已是勉强，做父亲更是不成。
女儿快六周岁了，我当父亲也接近六年的时间，从最初的无所适从，随着女儿的逐渐成长，一点点找到感觉，我也和女儿一起在成长。生活中她妈妈总说我是女儿奴，回想刚怀小孩那会，心里总是自私的想着希望是个男孩，也许是旧社会的思想根深蒂固，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真愚昧封建，有小棉袄才是非常幸福。
第一次看见女儿，应该说听见，是在医院的产房外，女儿的第一声啼哭。随后被护士抱出产房，才看到了刚出生的她，躺在护士怀里，胖乎乎的小脸，紧闭的眼睛，握紧的拳头，我就那么注视着她，那一刻时间静止。这就是我的女儿，在妈妈的肚子里跳舞，隔着妈妈的肚皮用手脚和我做游戏的女儿，我曾经无数次想象她的摸样，这一刻终于正式见面。刚从母亲的怀抱里出来的她，还不适应周围这么多人，于是嘹亮的开唱，反倒逗乐了一屋子的人。
刚出生那会工作原因孤身一人去了上海，异地相隔总有太多不舍，虽时时回家看望她，但是终归还是有点疏远，那时总是感觉对不起她，不能陪伴左右照顾她。回来工作后，才发现这孩子特别爱哭，又特别怕生人。一不见了妈妈，就哇哇地哭起来了，还特别喜欢吵闹发脾气，有人认为小孩的吵闹也是趣事，而我却懊恼极了，前两年，经常因为她不听话加之哭闹，我这暴脾气上来就把她打了一顿。妻到现在说起来，还觉得有些不忍；她说我的心太狠了，“到底还是小孩，她能懂得什么道理”！我却也反驳，“小孩在家里一定要怕一人，不然无法无天，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。”，那时她时常害怕我发火，妻常让我和她好好沟通，之后再也没怎么动手打她。我近年常想着那时的光景，也觉黯然，后来孩子是大起来了，耐性磨砺得久了，少年的锋棱渐渐地钝起来了；加以增长的年岁增长了理性的克制力，我能够忍耐了，觉得从前真是一个不成材的父亲。我至今还觉如此。我想这大约还是由于我抚育不得法；从前只一味地责备孩子，让她代我负起责任，却未免是可耻的残酷了！
正面意义的幸福，其实也未尝没有。正如谁所说，小时候总是可爱，孩子的小模样，小眼儿，小鼻子，胖嘟嘟的小脸蛋；陪她玩的时候总是会去挠她痒痒，逗她玩，她总是咯咯的笑起来，笑得像一朵正开的花；在家时总是缠着你陪她玩角色扮演类游戏，她最喜欢冰雪奇缘里的艾莎公主，总是幻想着自己就是那美丽的艾莎公主，女孩子可能打小都怀揣着公主梦的吧。她不愿在家里待着；待久了，便大声儿嚷着要出去玩。妻常说，姑娘又要出去溜达了。她说她像鸟儿般，每天总得到外面溜一些时候，在外面玩的心野了，都不愿意回家。出门玩总是啰啰嗦嗦的问这问那，有讲不完的话，有时你不睬她，她会拉高了嗓门冲你喊，感觉随身带了个“大喇叭花”。小孩也有小孩的古灵精怪和小聪明，抱着女儿出去玩，抱着女儿上楼。只要女儿站到我的前面，拦着我拉着我的衣角说，爸爸抱。无论多累，都抱着她走一路。有时她会装睡，等我把他抱回到家时便会偷偷的把眼睛睁开，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却是在装睡，然后冲我坏笑，笑我没有看破她。
自然，人的好坏与成败，也不尽靠学校教育；说是非大学毕业不可，也许只是我们的偏见。在这件事上，我现在毫不能有一定的主意；特别是这个变动不居的时代，知道将来怎样？好在孩子还小，将来的事且等将来吧。目前所能做的，只是培养她基本的力量--胸襟与眼光；孩子始终是孩子，自然说不上高的远的，慢慢从近处小处下手便了。这自然也只能先按照我自己的样子：神而明之，存乎其人，光辉也罢，倒楣也罢，平凡也罢，随遇而安。我只希望如我所想的，从此好好地做一回父亲，便自称心满意。确有些教人舍不得的她长大，若她能永远可爱动人，不被世事所烦恼，不为生活所奔波劳累，愿她豆蔻年华，盛开成功的花，让旁人惊慕她现时的明艳。
